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胡志君(四川遂寧)
我攜著幼子,站在青城后山的溪水邊。老公因駕車倦了,午飯后便回住處躺下,大約此刻已入了夢鄉(xiāng)。山間的陽光透過樹葉,斑駁地灑在水面上,像是撒了一把碎金。
溪水很淺,清澈見底,幾尾小魚倏忽來去,竟像是無所事事地游蕩。兒子蹲在水邊,小手不停地拍打著水面,水花濺起,又落下,他便咯咯地笑。孩子的快樂何其簡單,一泓清水,幾粒石子,便足以消磨半日時光。
山間蟲鳴不絕,此起彼伏,不知是何蟲豸,竟如此聒噪。我想,它們大約是歡喜這夏日的暖陽罷。林木蔥郁,遮天蔽日,偶有微風(fēng)拂過,樹葉便沙沙作響,與蟲鳴相和,倒也有幾分韻律。
游人三三兩兩,多是父母帶著孩童。有的在淺灘處嬉水,有的在石上小坐。一位婦人將面包屑撒入水中,引得魚兒爭相啄食。她的孩子看得入神,眼睛瞪得溜圓。我想,這大約便是古人所謂"樂水"之趣了。
青城山的傳說,我自幼便耳熟能詳。家中墻上曾掛著一幅山水畫,父親說是青城山景。畫中云霧繚繞,山勢奇崛,隱約可見一道觀藏于深山。父親常道,白蛇青蛇曾在此修煉成仙。我那時年幼,每每仰視那畫,總覺得山中必有仙人往來,只是凡人不得見罷了。
明日便要登山,不知能否尋得那傳說中的洞天福地。轉(zhuǎn)念又想,所謂仙蹤道跡,不過是人們將心中所愿投射于山水之間罷了。山依舊是山,水依舊是水,何曾因傳說而改變分毫?
兒子玩得倦了,靠在我腿上昏昏欲睡。我抱起他,尋了處干凈石頭坐下。溪水在腳下流淌,永無止息。千百年來,它便如此流淌著,看過多少游人如我般駐足,又匆匆離去。
山間的光陰似乎格外悠長。日影西斜,該回去了。老公想必已經(jīng)醒來,正等著我們。
明日登山,或許能見到不一樣的風(fēng)景。但此刻,這一泓清水,幾縷陽光,已足夠慰藉我這塵世中疲憊的心了。
人生在世,能得一隅清靜,便是有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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